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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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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沈五一家了。晓冰这个粗心的孩子把给沈五一和晓雪的信装颠倒了,沈五一打电话来让晓雪去取信。

他为什么不来取?他有车!

看样儿大概是在信中说了人家什么不好听的话了,让人知道了,理亏了。

钟锐告辞,不知为什么,心里有一种不祥预感。

晓冰出国后给沈五一写过许多信,他一封没回,这使晓冰不安。于是写信跟姐姐倾诉,并说了出国前一夜在沈五一家的情景。“……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是下定了决心的,我甚至模仿电影上换了一件睡裙去请他,但他坚持睡外面不改初衷,好像电影里真正的共产党员那样。他就是要保持他的心理优势要折磨我。我已经开始打工了,我得把他的钱还上,我刚来澳洲就给他去了信,以后不断去信,他一个字没回,这件事弄得我精神很紧张。”

晓雪给妹妹回信说:

“……不要再为沈五一的事折磨自己,他不回信不见得是为了保持你所谓的心理优势给你施加压力,我想他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,一般男人是为了要你才爱你,哪有他这样本末倒置的?这不正常……”

晓雪这样说完全、仅仅是为了安慰远在万里之外、独自一人的妹妹,断无他意,更没想到晓冰就此而回的信会寄到当事人的手中。晓冰在回信中说:

“……看了你的信我心理负担轻多了。也许真像你所说,他可能生理上有什么毛病,否则,为什么人到中年还只是单身一人?”

接到沈五一的电话后晓雪只有硬着头皮赴约。她同时收到了晓冰写给沈五一的信,已知道闯下祸了。

她按了门铃。

“门没锁!”

晓雪开了门,沈五一背向门坐在沙发里动也没动。

“把门关好!”他命令道。

门已经关好了。

沈五一不再说什么,起身,大步走过去,晓雪本能地闪到一边,他根本看都不看她,径直走到门口,“咔”,锁了门。

“你要干什么?”晓雪惊叫着伸手去开门,手被沈五一抓住。

“我请你来,是要让你亲自检验一下,作为一个男人,我是否正常。”

然后一把把她拉过来,横托而起,粗暴有力,胸口散发着滚烫的愤怒气息,晓雪徒然挣扎,徒然解释:

“对不起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我只是为了安慰晓冰……她一个人在外面……对不起!!……”

晓雪的声音被窒息了,她已被扔到了卧室的床上,刚挣扎着坐起,即被沈五一压了下去。他碰都不碰她的上身,不感兴趣,他的唯一兴趣是——证实。他直奔主题。

晓雪拼命要拉开他在她腰间的手。

他一只手就抓住了她两只手的手腕,一条腿压住她的腿,另一只手从容解开了她的腰带、裤扣以及所有的屏蔽。

他坚定、有力、深深地直入她的身体。

忽然他感到下面的那具由于紧绷而僵硬的躯体松弛了,就在他进入到底的那一瞬间。不仅是松弛,而是绵软,那种交付于你、任由摆布的绵软,仿佛被麻醉枪击中。那正是女性肉体被征服、不是被男性武力而是被男性肉体所征服时的典型状态。沈五一阅过的女人无数,新手,老手,真单纯的,假动情的……他深谙其中所有种种最细微的差别。

没有经过头脑,身体已本能做出了反应。动作急切地去除了隔在他们中间的所有织物,他的和她的。他拥抱她,亲吻她,抚摸她,感觉得到唇下掌下每一寸肌肤的响应。那肌肤是如此的白皙,细腻,一如她的名字。

在他的兴奋到达顶点时,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呻吟了。

他们步调一致地完成了男人和女人的结合。一次完美的结合。

事后,她进卫生间冲洗,锁了门,久久不出来。

他开始不安,敲门。

她没回答,没动静。

万般无奈,他找出钥匙,打开了门。她裹着浴巾,坐在浴缸沿上,头低垂,听到他进来,慌忙把脸转向里面,避免同他的目光接触。他让她出去把衣服穿上,小心着凉,她不说话;他伸手去拉她,她动作激烈地甩开了他的手。

他惶惑地看她,不明白了——刚才还好好的!

晓雪万分羞惭,从来从来没有想到,她会被完全没有情感成分的欲火点燃。这与她这方面的教育、经验以及她对自己的了解似乎完全相悖。

他知道了她的这个秘密,面对他,她无地自容。

他的问题是,不知道这是秘密,他觉着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。男女之间的这事儿,只要彼此不讨厌就够。当她在他的身体下进入状态时,他就明白了,她不讨厌他,身体上不讨厌他,她这类的女人,能达到这点就很好。他就是在这一时刻、这一点上被感动了,被激发了。以后的一切便都是顺理成章、天经地义。

两个人不同性别、文化、经历造成了彼此的误解。

后来,她一声不响地穿好衣服,低着头,一声不响向门外走。

看着她的样子,他自觉罪孽深重。“对不起。”他说。

她站住,停了一下,摇了摇头。她不能给人以受侮辱被损害了的错觉,她不想不诚实。

他一下子轻松了,跳了起来:“我送你。”

“不用!”

“反正我也没事儿。”停了停,又说,“一个人待屋里,很……寂寞。”

她不禁看了他一眼。这是事后她第一次看他。

于是他说:“坐会儿吧,好么?”

……四周静悄悄的,近四十平米的大客厅里,响着沈五一低沉、平稳的嗓音。

“我爸爸死后,妈妈一个人养活我们兄弟三个,”他的声音有些哑,晓雪给他倒了杯水,接过水杯,一口气喝下。“她是个家庭妇女,没文化,也没本事,只有力气,给人洗衣服,糊火柴盒,成宿成宿地糊。我对童年最深的印象就是总想吃东西,馋急了眼,上街捡苹果核吃,还抓过蜜蜂,为了吃它身子里面的那点点蜜。……妈妈让我好好念书,可我不愿去学校,不愿受同学们的嘲笑,我想尽办法逃学,有一天在外面闲逛了一天回家,妈妈死了。什么病不知道,她从来没去过医院,那年,我十五岁。”

他把头低了下去,他不愿让人看到他动了感情。

“从那时起就再没上学。以后的十几年,我的生活目标就是吃饭。就这么一直混到二十七八岁。二十七八岁时,我还没接触过女人,女人啊,只要不是没法子,或是幼稚,是不会要穷人的。但穷人也是人,就也有人的种种需要,怎么办?只有靠自己,自己给自己,”他阴郁地笑笑,“解决问题。”晓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为他的坦率讲述所吸引。他点燃一支烟,长长地吸了口,“直到后来,有了钱,女人们才注意到了我,有好长一段时间,我沉浸在那种纵情的宣泄里。……跟你说也无所谓了,有一次,我最多一夜换过三个姑娘,而且都年轻,都漂亮,都——自愿,我呢,也严格遵守游戏规则,我从不坑人。”

“你是好人,晓冰一直这样说。”沈五一冷笑,不接这个话茬儿。晓雪有些尴尬,没话找话,“你是怎么——成功的?”

“成功?你是想说我怎么‘发’起来的吧?我知道我这种人在你这种人眼里的形象。”

“好吧好吧,你是怎么发起来的?”

“这得感谢改革开放。”晓雪不禁莞尔,沈五一看她一眼:“觉着可笑?但我说的是实话。不知别人如何,反正我是改革开放的头一个拥护者。是改革开放给我们这些底层人提供了参与竞争的机会。……那时我在这个城市实在混得没劲了,就学别人的样儿去了南方,刚开始是打工,挣了点钱后就炒股,那时候炒股,但炒就赚,后来那些赔了的,都因为太贪。我不,见好就收,我有预感,或者说我有这方面的天赋。炒股我赚了四十万。当时的四十万得顶现在的四百万了吧?从那边回来后,我的钱很快就为我建立起了一个关系网,然后我就开始给人做中介,或者叫中间商,说白了就是掮客。我不办公司,不搞实体,学上得太少,心中没底,我不能冒任何风险,我穷怕了。我知道,别看现在我身边有那么多的朋友,那么多的女人,但只要没有了钱,眨眼间我就会一无所有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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